第52章 忽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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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的小衙内，是整个无定河河谷中，最靓的仔、最勇敢的英雄。而大凤二凤因为心疼尤少爷，也就红着脸听之任之了。

他们现在所处的民堡，又派出几十个青壮汉子，赶着满载大袋子的马车或者驴骡，快速离开堡门，向不远处的无定河河边冲去。

曹老三在干嘛？受小衙内委托，交友广泛、一直游走在黑白两道的他，联系上几拨土匪山贼，去被鞑子主动放弃的地主庄园和民堡搞“拆迁”。

撤离前，阿赛台吉本想一把火烧掉，狗头军师李似虎劝阻他不要这样。因为担心大地主们急红了眼，会派遣自己的家丁，沿途跟踪骚扰、击杀鞑子。

用汉族人的说法就是，做人留一线，日后好相见。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，他们万万没想到，最后竟然便宜给了小衙内。

地主庄园和民堡里面，确实没有金银粮食和布匹，但剩下很多鞑子不好携带的瓷器，以及用不上的字画古籍，还有小衙内急需的战略物资——花梨木和铁梨木。这还是上一次，民间致富经大队的自发行为提醒了他。

曹老三是干一行爱一行，他趁着鞑子撤离，其他明军和地主还没有赶来的空档，组织山大王们，把地主庄园和民堡，最后洗劫了一遍，临走之前还不忘放把大火，毁灭痕迹，还能嫁祸给鞑子。

小衙内为什么不派尤世勇他们做这事？大家以后还要在陕北做邻居，不好意思亲自下手。为什么不让老百姓去搬运？那些大地主斗不过鞑子，还收拾不了刁民？秋后算账、反攻倒算还是没问题的。

那些有奶便是娘的土匪山贼就不一样了，有现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。曹老三信誉卓着，答应只要把东西送到指定地点，就按照行规，以“赃物”市场价的两成，现场用粮食、布匹或者新鲜肉兑换给他们。现在战场上有很多死马、重伤战马和其他物资，根本不愁交易物品。

为什么不用银子？鞑子过来霍霍了半个月，山大王们也断了生意，有银子都没处买东西。山寨里面刚开始还能寅吃卯粮，这几天部分土匪干脆一天饿三顿，早就急红眼了。

这种安全系数百分百，还能当天“销赃”，当天“回款”的好生意，为什么不干？再说，以物易物在古代中国的广大农村，本来就是常见情况。

曹老三也高兴的手舞足蹈，因为除了指定木料，必须全部无条件留给小衙内。剩下的“赃物”，只要在明年年底前，按照市场价的五成，折算成物资还给小衙内，期间产生的所有利润，全是他个人的。

尤其是那些前朝名贵字画，就是拿到西安城，最起码也能卖个原价七八成的价格。再说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土匪山贼，连唐、宋、元都分不清，忽悠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。这种无本买卖，不比开戏班子强？

“这个光屁股女人画，挺好看的，额不换。”马匪头子钻天鹞子，从曹老三手里抢回一幅唐伯虎的真迹。

“你那个是假画，看咱这个榆林卫自己生产的春宫画，都比你那个好看十倍。”

说着，曹老三把自己用的陶瓷缸子拿出来，上面的画面，据说是小衙内最喜欢的“倒鸾凤”。

好事不出门，坏事传千里。现在整个榆林卫，几乎所有人，都知道小衙内这个“癖好”了。

“你看这曲线，这颜色，这脸庞，这眼神多逼真啊。如果是真画，怎么可能还比不过那些榆林工匠？”

一个是工匠匠画，一个是艺术大家的画作，两者根本不能这样类比。就像现代的写真素描画像，不管多么惟妙惟肖，都很难与名画《蒙娜丽莎的微笑》平起平坐。因为画的像和画的美不是一回事。

“这个大杯子能泡茶、能当碗用，就象把美人捧在手心里。还能随身携带，又不怕摔不怕火，不比你那个画强？”曹老三继续忽悠。

“是你的画子更好看，但你为什么非要换假画呢？”钻天鹞子脑子糊涂了。

“我要送礼啊，那些乡下土财主就喜欢装文雅。你想啊，送礼就送古董字画，哪有送大茶缸子的？”

“那我要换两个这样的缸子。”曹老三听的是心花怒放，哪怕那幅画是高仿，自己也稳赚不赔。

原本一直在外围游荡，策应防守米脂县的“贺疯子”贺人龙，按照昨天晚上，外甥小衙内给的计策，现在也抓住鞑子后卫部队混乱，战马体力消耗殆尽的大好时机，带领自己的五百精锐骑兵，围剿掉队的散兵游勇。

小衙内的目的，就是让敌人不得不放弃，辛辛苦苦抢劫来的所有物资，沿着无定河河谷向北逃窜。

现在的阿赛台吉和李似虎，已经把肠子都要悔青了。正常状态下，贺人龙这点人马，根本不够他们塞牙缝的。

原本他们辛辛苦苦抢劫来的，接近三万只各种牲畜。其中有六七千头驴骡骆驼，上面都捆绑有，部落急需的粮食布匹，现在已经几乎跑光。

河谷中只剩下一千多辆，无人驱赶的马车和驴车，里面除了金银，就是制造武器的精铁和铜器。可现在自己的人马四分五裂。

就在这个节骨眼上，河谷东侧一个黄土茆顶部，洒脱奔放的信天游，取代了热血沸腾的军歌：“沟沟崖崖丹丹花，梁梁洼洼树杈杈，走头头的骡子三盏盏个灯，上河里鸭子嘴巴巴红，白生生脸蛋碎纷纷牙，亲口口说下暖心话话……”

等对方一停歇，民堡这边马上就有人跟唱：“鸳鸯成对对，苗苗傍着腰腰长，手手哟捧花花那个崖崖上望，叶叶儿绿，叶叶儿黄，妹妹哟想哥哥那个泪珠珠淌……”

大明黄土地版卡拉oK，只要开了头就不容易停下来。河谷两侧的民间高手，纷纷一展歌喉。

这也是小衙内精心设计的心理战。刚开始高唱军歌，是为了激励士卒百姓，与鞑子抗争血战。现在改唱信天游民歌，是为了营造胜利在望的喜悦。